那灿烂的细节

陕西宝鸡市宝鸡智博学校七（5）班张郝子祺

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爬上窗台，在青灰色的瓷砖上投下细长的光斑。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，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望去，看见太姥爷戴着深蓝色的袖套，站在案板前切芹菜。刀刃与菜梗碰撞的清脆声响里，嫩绿的芹菜段像被春风摇落的细碎新芽躺在案板上。

太姥姥最爱吃芹菜炒肉。记忆里，每个周末的傍晚，总能看见太姥爷系着围裙，在蒸腾的烟火气中翻炒出喷香的菜，太姥姥总会坐在厨房门口的竹凳上，一边择菜一边和太姥爷说笑。但现在，竹凳上落满了灰尘。

咔嗒一声，煤气灶窜出火花。不一会儿，滋啦的声响里，太姥爷佝偻着背，翻动着锅铲，枯瘦的手腕上，那对金婚时买的银镯子与锅碗瓢盆轻轻碰撞，发出轻轻细碎的声响。如今，这对银镯子一只戴在太姥爷腕间，另一只静静躺在大姥姥的骨灰旁。

我想上前帮忙，太姥爷却像没看见似的，只机械地向锅里撒盐。他的手微微发抖，盐粒一粒粒落在菜上，像落在青瓦上的薄雪，洁白又清冷。

炒好的芹菜落在青花白瓷盘中——那是太姥姥生前最珍视的物件之一，瓷盘边缘还留着她修补时留下的金线。太姥爷拿起瓷盘，盘底快要触到桌面时，太姥爷的动作突然僵住了。桌上的遗照里，太姥姥穿着藏青色的袄子，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，眼睛弯成月牙，仿佛在对太姥爷说：“老头子，今天的菜真香。”阳光温柔地掠过相框，在她眼角的皱纹里镀上一层金晖。恍惚间，她仿佛又回到了我们身边……

太姥爷的嘴唇微微翕动，吞吐的音节连不成完整的句子，浑浊的眼睛盯着遗照，涌出晶亮的泪光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懂得，爱从来不需要惊天动地，它藏在芹菜炒肉的香气中，藏在银镯的清响中，藏在日复一日的絮叨与守候里。时光流逝，故人已逝，但这些温暖的细节，依然在记忆深处。